天色渐暗了下去,夕阳也不再。原本喧闹的旅人或留宿或离开了旅店。
伽离尔却只能站在旅店外,呆呆望着地面。几颗泪滴下来。她现在只有40铜币,在这客栈睡一晚得花少说30铜币。
夜完全黑了,只剩下一轮小月亮弯弯挂在西北边。她在黑夜中摸索着,探到一块不那么凉飕飕的木墙。倚靠着木墙,她垫好斗篷,隔了寒冷的沙地,嚼着唇睡着了。
伽离尔正于浅梦中朦朦胧胧,却听到几个大叔的声音,她睁开眼。她发觉三个粗粝的闲聊声,声音的主人们正背对着自己,一股旱烟味儿弥漫在空气中,隐约能看到抖落的烟丝余烬。
不妙,她可不比前世,现在可只是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女孩,天晓得在这道德落后的世界里,她会被大叔们干出什么来。她不太敢想象自己满身大汉的景象。
伽离尔手脚利索向一边儿爬开,一点声音不漏地离了这块是非之地。
运气真好,伽离尔在木墙的拐角处摸索到了一个足让她勉强进入的破洞。里头好像传来什么声音,但她顾不得多想,直接挤了进去。
好家伙,比她还臭!
原来她逃到了马厩里,马粪味刺鼻。拴在栏上的几匹马儿忿忿地抗拒着这位陌生的客人。好在这马厩里没一个像她这样的流浪者。她松了一口气,拾了些秸秆安置好自己,铺上她温暖的粗布袍子。
但刚刚惊醒的她还睡不着,只得自言自语着。
“接下来怎么办,我恐怕再活不下去了。”
“偷?”
不行,伽离尔绝不行不义之事。挖坟那事不算。
“那就向勇气神祈祷吧,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
她念着母亲口里听来的残缺祷文,在这宽宽敞敞又寒冷的马棚里,枕着蓬松又扎人的秸秆睡着了。
“噫噫!”清早,她睁了眼,发现一旁陪睡的居然是坨温热的马粪,不由得发出极其嫌弃的声音。
她挪个座,开始清点仅有的家当:“30铜币,大概够买两三斤黑面包,省着吃应该可以吃好几天了。但还需要水,分10铜币再买大半升啤酒吧。”
啤酒比清水便宜。
由不得多想,她赶紧脱去粗麻制的贴身衣物。趁着没人来马厩的工夫,光溜溜地,在一匹较为友好的白马儿后躲藏着,用秸秆好好清理了一下马粪味儿的身子和衣服,因为她接下来还要到前台去,买点面包和饮料。
酒保这次也没有多说话,捏着鼻子送走伽离尔,看她可怜多给了她一根面包。
伽离尔对孔乙己有点感激,她又大步流星走出了客栈。
“出发咯!”
进城,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下可以沿着夯土路,跟着路标走了,跟据路牌,她到北郡最近的湿泽城还有八十里,大半天的脚程。虽然锁甲很重,压得她肩膀抬不起来,她却有一种进了城会有人收购这破烂的错觉。
走着走着,她感觉昨日的疥疮开始扩散了,鳞片硌着衣物总感觉很不痛快。她只希望在因为这鳞病一命呜呼之前尽快进城找到个稳定的杂活儿干干。
走了有二十里,暂且在路边大石头下歇息。她一会儿再动身。
“笑死,根本走不动了。”伽离尔低头躲避着烈烈的夏日,豆大的汗珠开始淌下来。她也顾不得舔舐这宝贵的水分了,有点自暴自弃。
偶尔有往来的马车,她突然萌生搭便车的想法,但她全买了吃喝,现在一毛钱也没有。
“谁说要走正道了。”
她用绳子做个套索,打算趁御手不注意,从落差处嗖地一下,勾上一辆有顶棚的马车,帮助她扒在马车侧面搭辆顺风车。
“受害者”出现了!
是一辆漂亮的黑色四轮马车,她准备好套索,朝马车顶棚方向抛去,绳索在空中划出一道华丽的悬链线。
显然伽离尔错估了提前量,一不小心把本该挂上顶棚的套索,给挂在了两匹马的大脖子上。她忙想松开腰上的安全绳,却发现,她这次又双叒不小心打了个死结!
她掏出腰间的利刃,正要去割绳子,却发现这豁了口的刀居然只剩个把儿了!
“淦,老鼠尾啊!”
她就这样卧着被马车拖了小几十米。好在路上地面比较潮湿,不然就要在今天,变成道上的半截腊肉了!
“TMD,什么玩意儿?”车主咒骂着这套了他马脖子的短命鬼,抽出腰间的短刀割断了两只歪着脑袋宝贝马儿大脖子上的麻绳:“我滴宝贝儿!珍妮、玛丽,你俩还好吗?”
马儿们也不怨叫,车夫庆幸她俩的脖子那般强健,他的马还健在!不然就要被老板和乘客一同干烂了!
而百米开外的伽离尔,只是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她麻布裙子拖破了,大腿露出一片血肉。
伽离尔好不容易用她崩断的老鼠尾刀残存的那金属尖尖,把缠在腿上的安全绳割断了,她痛苦地喘着大口粗气。
啊,挖了十几个坟才刨出来的锈锁子甲保护了她的上半身,现在化作了一地的铁环。
真是祖宗保佑!只不过肩上死瘟驴的屁股皮,还有自己的下半身就不容乐观了,血肉一片模糊。
不过也还好,刚刚那下虽然要命,但并未伤及筋骨,她只是被沿途的石子儿划破了皮肉。虽然很困难,但伽离尔鼓足了一身的信念,还能勉强站起来。
伽离尔简单用囊里的啤酒清洗了伤口上的泥污,过程极其痛苦,表情极其狰狞。
稍安定后,伽离尔决定还是先补好衣服,不然可能会被路过的一群大汉玩弄,她感到很危险。
“为啥不是前世一样的男人?为什么啊!”显然,她还在为没了小兄弟而不住地悔恨,上一次这么难过,还是在她十七年前刚出生的时候。
她躲藏在道垄后边,好不容易处理好麻布裙子上裂开的大破缝,又一瘸一拐地趟了几十米烂泥路,惦记着她那根村里最直的棍儿。
她突然听到她背后方向,有股雄壮的怪声不住地唐突而昂扬地嚎叫:“昂昂昂昂昂!昂昂!啊昂!”
她转过头看,正疑惑那是什么贵物?
原来是几个探险者,整齐行进在他们爱驴的背上,万驴齐鸣。
只见为首的是一个结实桶盔兄贵,身裹着花里胡哨的棉甲,背扛一把长到天际的双手剑,骑着队里唯一的骡子。
“居然有把Zweihander耶。”不小心说出口的伽离尔流着口水,紧盯这把路过的闪亮长剑说:
“实在太帅了,咱也好想要他那双手剑,估计要三四枚金币吧。不不不,反正咱也使不动,咱也不羡慕。”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伽离尔,这辈子从没摸过金币。
她眼睁睁看着七个骑骡或驴的步兵耀武扬威地踏着马镫,哦不驴蹬,朝她来时的客栈方向前进。
其中一个突然驻足吁驴,尖盔咔咔转向伽离尔:“吁……诶马克老大,快看这妞!别看这小妞穿得不咋地,仔细一看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几个“骑士”围将过来,也亏他们能隔着沾了泥泞的金发窥探出这十七岁少女的真容。
“捷德,真有你的,不亏你这么多年头嫖到失联,看小妮子目光也准得不得了啊!”唯一一个牵驴的步兵拿矛柄撩开她的淤发,实木的触感传递到脸上。
伽离尔这次真的怕了,她瞳孔收缩到底,这几个合计两米多的骑兵人高驴大,她被围得没有退路。一个趔趄,让她一屁股跌坐泥地上,身体颤抖。
“小姑娘,莫要怕,我们可是正派人士!”为首的那个人跨下队里唯一的骡子,一顶桶盔狞笑着步步紧逼伽离尔。可伽离尔哪信得了他们的话语。她准备忍痛割爱,想抡圆再甩开她那条一米多长的宝贝棍子,接着趁众人不备跑走。
“跟我走吧,小姑娘?”桶盔伸出手,可眼前少女只是瑟瑟发抖。
“马克!别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队伍里一个没带头盔的红发女人开口,平息了众人的嘈杂话语。她对眼前这衣不蔽体的穷姑娘动了恻隐之心,从伽离尔恐惧的眼中,她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这小姑娘受了伤,我去把她送回家吧。”
“切!我又不坏,要是带着这小妞顺道去退治山贼,道上假如她能唱首歌啥的,咱们几个不也高兴,高兴了不更好砍翻那些个贼子?嗨,随你便吧,但太阳落山之前你必须到了那客栈,村民们等不了我们几天时间。药接好。”那个为首探险者的声音嗡嗡从桶盔中传来,带着低沉的混响,没有之前那么可怕。
他接着抛给薇娅自己腰间还没见底的中级治疗药水。
“毕竟五(头驴)子不行啊。”说着,马克骑着骡子领着五头骑驴步兵行向客栈。
原来这七人也不是什么恶人。薇娅给伽离尔上了药,终于消解了伽离尔的误会后,那女性冒险者就骑着驴,独自背过队伍,载这个漂亮的女孩儿到了城里。
驴背摇摇晃晃,快要撑不住这重量,伽离尔有种莫名的感动:“这驴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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